虽然早有预感：先生陪我们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但今日下午在接到您的徒孙孙冠华教授发来的噩耗时仍然倍感震惊！我们这帮弟子还有周师母都无法再留住您仙去的步履了…

　　1988年1月30日，我从东工毕业后被分配至中科院武汉岩土所，距今已经过去34年了。回想当初先生没有嫌弃我毫无地质背景邀我加入您的课题组，才有幸在先生的指导下从事计算岩石力学的研究。当干部处同志领我到您办公室与先生初次见面时，您详细询问了我硕士期间所从事的论文研究，我告诉您我的研究题目是《三维有限元与边界元的耦合分析方法》。80年代，虽然在计算力学界边界元研究已开展得如火如荼，但在岩土力学和工程中的研究和应用却方兴未艾，而且您刚刚指导杨威师兄做了边界元研究。我记得非常清楚，您问我三维无界元有无问题，我说位移按照1/r来衰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您说二维就有问题，二维无界域问题应该用发散积分来处理。当时您与我所谈的知识，对我来说基本上是茫然无知，但从与您的对话中我感到您的学识非常渊博，思维敏捷，口算能力非常强，我就觉得这个“老板”水平很高，不好糊弄，今后可得老老实实地学习，来不得半点虚假。随后，您给我指定了通过学习朱伯芳的专著来进入计算岩石力学领域，并安排我跟杨家岭老师来做隔河岩重力拱坝考虑复杂地基的三维非线性有限元分析。至今我都非常感谢您的当时的安排，因为我跟着杨老师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您非常强调理论联系实际。因我自己是计算力学出生，怕岩土力学的同行对我做的另眼相看，所以我在做每样东西之前都是在向您请教后，才敢继续往下做。您指导我完成的“预处理共轭斜量法”因为有很强的病态问题处理能力，内存使用效率也很高，在隔河岩项目之后，又成功地在三峡永船和零船边坡等几个大型工程问题的分析中得以成功的应用，因为在微机上求解了较大规模的工程问题，受到了中科院的关注，《应用数学和力学》主编钱伟长教授也亲自修改和推荐了我们的论文。

　　因为怕在您面前丢人，所以我比同龄人更加刻苦地学习和钻研，即便长期在工地留守，我也带着书籍学习。我觉得我在30岁之前的那段刻苦学习和工作经历，得以让弟子我能够“脱颖而出”，先后在29岁和32岁破格提拨为副研究员和研究员。

　　在您的指导下，我们完成了脆性岩石的宏观本构，并成功地应用于包括三峡工程在内的多个水利水电工程。我们可以告慰自己的是：我们于1994年完成的三峡永船边坡的分析结果与此后20年的监测结果非常吻合，相关理论和结果都被整节地写入了研究生教材；我们合作完成的关于f-n不等式的论文也被整节地写入了土力学本科教材，那篇发表于《岩土工程学报》的论文，虽然仅仅3页，但已经取得了超千次的引用，获得了学报创刊40周年的高影响论文奖。f-n不等式也被写入多个边坡规范和团体标准。

　　近两年来，您一直在与病魔作斗争，您的弟子我也时刻关注您的安危。今年8月份我带着夫人专程到武汉去看您老人家，结果护士不让进病房，说是让我在外隔离三天且仍呈阴性后才能到病房来。在等候期间，我自己倒是得了空调病患上了感冒，结果就更不能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至今我深以为憾。

　　与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仿佛还在眼前。我们知道您之所以没有放弃是因为您有放不下的人。我们要说的是，敬爱的葛老师您放心地去吧，作为弟子的我们会将周师母的事情安排妥当……

　　2023-1-4